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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念念清明菜
2025年03月28日
字数:936
版次:04
  每当坊间争说清明菜的时候,一年一度的清明节也就到了。
  清明菜的学名叫鼠曲草,在我老家,清明菜也叫粑粑菜。在我的记忆中,这种野菜在饥馑年代是乡人们最可口的好物,一度几乎被吃得断了种。在平常年份,尽管它还带个“菜”字,但吃起来并没有蔬菜那般清香爽口,而且植株也实在太小,除了用以制作清明菜之外,平常很少被乡人端上餐桌。
  好像是刚过惊蛰节气,一声雷响,几场细雨,田间野草便迅速地长出新芽,一天一个样儿地往上蹿。麦垄里、豌豆地、土埂上、田坎上、树林间……但凡泥酥土润的地带,清明菜就混杂在折耳根、铧口草、白茅根、婆婆纳等野草中间,默然地迎接着春天的到来。
  清明菜植株矮小,挤在杂草间,因此人们平时很少留意到它。直至子规初啼、蛙鸣如鼓时,人们才猛然意识到清明的临近,才会下意识地联想起清明菜——哦,到吃菜粑粑的时候了。
  清明节前两天,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挎着竹篮,结伙邀伴,前往田间地头采摘清明菜,一些爱凑热闹的小孩自然不甘落下。母亲叮嘱我说,开花的不掐,只掐没有开花的嫩尖。我们提着篮子,在土埂田坎、庄稼地头和土坡上,仔细地寻觅,一芽一芽地掐,一叶一叶地积攒,半天才掐了半篮子,却已日至中天,该回家吃午饭了。母亲说,这些就能做一锅菜粑粑了。
  清明当天早晨,母亲把掐回来的菜反复淘洗干净,放入沸水锅中打几个滚,就捞出来挤干水分,再切碎呈米粒状,再加入韭菜和盐巴等调料与糯米粉混合,加入适量热水拌匀,黏稠适度,就开始炕菜粑粑。所谓炕,即在铁锅内抹少许食用油,用柴火烧热,把捏成饼状的面团贴在热锅上,待一面炕出锅巴后再翻面,直到两面都金黄酥脆,粑粑就炕好了。每年清明节,母亲要将粑粑装满一个小簸箕。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即便带有涩味的野菜粑粑,吃起来也觉得特别香。吃过早饭,父亲就往竹篮里盛上粑粑、小刀头、小酒壶,叫上我们几个孩子,去后山祖坟前祭拜。
  离开老家后,每年清明节回家祭祖,母亲总会提前掐好清明菜,等我们回家炕粑粑,再一同扫墓祭祖。返城时,母亲还会为她孙子捎带些清明菜粑粑。
  清明菜其实就是一种怀亲思人的时令野菜。今年的清明又将来临,孙女说要采摘清明菜做青团。我禁不住暗自庆幸:家族的传承意识仿佛已随着清明菜的嫩芽悄然生长!是的,清明菜并非仅是一种食物,更是连接过去、现在和将来的纽带。 (徐天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