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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年
2024年01月19日
字数:1,058
版次:04
  对北方人来说,在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腊月,最能暖心暖胃的,莫过于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熬”。
  “万物皆可熬”“大锅熬一切”。“熬”,不同季节搭配不同材料,不受时间空间的限制,但到了年根底下,这种搭配不再随意,而变得隆重、复杂,且充满仪式感。可以说,北方的年,是用大锅慢慢“熬”出来的。
  一年到头忙碌的日子,就像大水大火“熬”熟的过程,为了饱食之欲,为了暖意融融的气氛,为了团团圆圆的年,大伙儿不惜花很长时间把年慢慢“熬”出滋味。当冒着腾腾热气的大锅端上来,就像是享受一年的劳动成果,身心顿时增添了热量。“熬”出来的菜,颜值看上去或许不算太惊艳,但那一锅软烂馨香,常常能成为人们过年回家路上加快脚步的动力。
  在北方,“熬”有着不同的名字:陕西、河南称之为“烩”,东北则称之为“炖”。虽各地叫法不同,但烹饪过程大同小异,核心都是那一大锅翻滚的汤汁浸透堆成小山的各式配菜。
  相比烩、炖来说,我更喜欢“熬”字,它犹如给北方漫长的寒冬,注入了温暖的气息,给期盼已久的年,增添了热闹与喜庆。
  大锅“熬”,素有“大杂烩”之意,但猪肉和白菜,是平日里当仁不让的两大主角。些许猪肉为整整一锅菜提供了灵魂,而白菜则是北方漫长冬季最长情的守护者。平日里“熬”,完全取决于家里有啥,或者今天想吃啥。一口大铁锅,保障了“量大”;萝卜、白菜、土豆随意剁上几刀,保障了“块大”;粉皮随意掰扯两张,保障了“嚼劲”。这菜量,这熬法,虽手法简单粗放但味道却不失精彩细腻,且无不透着北方人的热情和豪气,彰显着一方水土的富饶与富足。
  年夜的“熬”,情绪很重要,一家人围着几大盆热气腾腾的菜,筷子飞舞,大声笑说,酒杯碰得山响,脸上淌着汗,嘴是热的、心是暖的、年是温馨的。大锅“熬”,不会很快就凉,可以不顾时间的去吃喝。所以,日子就慢了下来,也似乎留住了“年”。
  相比于南方的火锅,北方的“熬”不怕剩,甚至剩菜更入味,再加上其制作本身的简易性,以及其“熬一锅,顶三天”的便捷性,足可以给冬日单调的味蕾带来欣喜,带来余温。
  随着物质逐渐丰盛,海鲜、肉类开始在“熬”中占据越来越多的份量,在原有的基础上渐渐加入了更多高端的食材。但无论食材怎么变,“熬”,在北方的冬日始终笼罩着一层叫做“家”的氛围、叫做“年”的团圆。当我们穿越严寒和疲劳回到家中,家人围坐桌边,一盆热气腾腾的“熬”霸气立于桌上,任何烦恼纷扰瞬间全无。
  北方的冬天,寒冷而漫长。因此,年,似乎愈发显得难以抵达,好在大伙儿都有一口大锅慢慢“熬”——毕竟没什么天寒地冻是“熬”融化不了的,更没什么年关是“熬”温暖不了的。
  (马庆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