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官重文凭始于唐
2024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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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次:04
赵柒斤
宋代《太平广记》卷一百七十八之“贡举一”开篇说,进士科起于隋炀帝大业年间,到唐太宗贞观、唐高宗永徽年间火爆起来。以至于出现不论官职有多高,“不由进士者,终不为美”的现象。这说明,自唐朝考试,“进士”身份不仅是通往仕途的敲门砖,更为当时社会认可度最高的“文凭”和“学历证明”。
唐朝学子一旦拿到“进士文凭”,立刻“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即便有张仪、苏秦那样的口才,荆轲、聂政那样的胆量,仲由(子路)那样的勇武,张良那样的智谋,东方朔那样的诙谐搞笑,在“进士”面前,也都黯然失色。由于唐朝科考进士录取率较低,考取进士就可能坐上显赫高位的概率便大大提高,进士出身“位极人臣者十有二三,登显列十有六七”。于是,考生呼吁提高主考官品级,唐开元二十四年(736年)考场发生的“两李事件”促成了考生心意,科举考试改由礼部主持,礼部侍郎(正四品下)担任主考官,此后便成定制,直到1905年科考废止。
诚然,科举制替代魏晋以后选人用人的“九品中正制”,摧毁了权贵世袭及官僚机构“举荐”选才制度,无疑是政治文明建设的一大进步。尤其自北宋始打破出身、贫富等限制,不拘一格科考选才并屡次“扩招”,不仅让有才的贫寒之士脱颖而出,推动草根阶层向上层社会的逆袭,也促进了社会的相对稳定和文明发展。
然而,做官一味追求“进士文凭”,既封闭了人才渠道,又造成官官相护、拉帮结派等弊端。唐宪宗时期的翰林学士李肇一针见血地指出,人们太看重进士文凭,“是故俊人由此出者,终身为文人。故争名常切,为时所弊。”《太平广记》引用《唐摭言》《嘉话录》《玉泉子》《独异志》等唐代史料笔记,分8个篇章精选了唐代“贡举”及“铨选”的小故事,今天读来仍令人深思、发人深省。
唐代著名诗人、水墨山水画派鼻祖王维走了一条捷径,他疏通李隆基最信赖的胞妹玉真公主后,“公主则召试官至第,遣宫婢传教,维遂作解头,而一举登第矣。”杨国忠的儿子杨暄科考成绩不及格,未被录取。主考官、礼部侍郎达奚珣“惧国忠而未敢定”,便让时任会昌县尉的儿子达抚带着亲笔信上杨府解释。达抚告诉杨国忠:“相君之子试不中。”杨国忠勃然大怒:“我儿何虑不富贵,岂籍一名,为鼠辈所卖!”达奚珣越想越怕,“因致(杨)暄于上第”,不仅乖乖地录取了杨暄,连进士也非常靠前。
“牛李党争”中“李党”领袖李德裕没有“进士文凭”,故“恒嫉进士举者”。他做宰相后,“抑退浮薄,奖拔孤寒”,从不跟京城才子们来往。唐武宗会昌三年(842年)科考放榜前,主考官王起按规定向他请示,李德裕竟直接将在江西宜春为官时认识的卢肇等3人定为状元、榜眼和探花。
1300年间科举制产生秀才、举人数以百万,而录取的进士不到10万人。能过五关斩六将拿到“进士文凭”的,多数人并非等闲之辈,但像唐代那样通过各种舞弊手段博取“进士文凭”的也大有人在,导致古代官场上大搞人身依附、拉帮结派等丑恶现象屡禁不止,像蔡京、秦桧、严嵩等“进士”出身的大贪大恶,给国家和社会造成了更大的危害。由此可见,选官重文凭、追求高学历的同时,必须匹配高素质、高品德及实际能力,否则会贻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