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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毛豆
2024年05月24日
字数:1,106
版次:04
  母亲每年都会在春天种些大豆,为的是可以在夏天吃上煮毛豆。春天种植,夏天收获,生长期短,可谓立竿见影,我最喜欢这种方式。
  母亲也喜欢毛豆的春种夏收,她总是又欣喜又感慨地说:“日子过得真快呀,一眨眼的工夫,毛豆可以吃了。”父亲总以为夏天的毛豆不如秋天的好吃,我却觉得夏天的毛豆最好,关键在一个鲜字。在我看来,毛豆与夏天才是绝配,有毛豆可吃的夏天,才算得上真正的夏天。
  母亲站在田头,蹲下身捏了捏豆荚,对我说:“豆粒饱满了,这时候吃正好!”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捏了捏豆荚,然后把豆棵连根拔起,抖了抖根部的泥土说:“这豆子长得真好,几棵就能煮一盆呢!”
  豆棵带回家,母亲把毛豆择下来,真的有一盆。每一个豆荚都硬硬实实的,里面安睡着小婴儿一样绿生生的豆粒。毛豆的绿,是碧绿,那是草木生长最旺盛时期的绿。煮熟的毛豆,也是碧绿碧绿的。我总有一种印象,认为秋天时大豆变黄的过程特别仓促,好似人一夜之间苍老一样,所以我一直觉得豆子的“毛豆阶段”是最可爱的阶段。而且“毛豆”这个叫法特别形象,豆荚上有一层绿茸茸的毛毛,像小孩子皮肤上的细毛一样,特别鲜嫩,惹人怜爱。毛豆是大豆的“孩童时期”,“毛豆”如乳名一样,让人觉得无比亲昵。
  母亲把毛豆用手洗净,准备煮了。她习惯延续老家的吃法盐水煮毛豆。这种方法最简单,还能保留毛豆的鲜美味道。盐水里面放上花椒、八角,然后把毛豆放入其中,水量不能太少,要淹没毛豆才行。一切准备就绪,开火煮熟即可。刚煮出来的毛豆,来不及盛入盘中,烫烫地从热锅里抓几个,趁热放进嘴巴里,味道淡香,回味无穷。不过我还是喜欢吃在盐水里泡一段时间的毛豆,那样吃起来入味。盐味能把毛豆的香气激发出来,越嚼越香,而且吃完后齿颊生香。
  盐水煮毛豆最适合喝啤酒的时候吃。我想起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文中的话:“夏天最让人欢喜。太阳火辣辣照射下来的夏日午后,穿一条短裤,边听摇滚边喝啤酒,简直美到天上去了。”如果喝啤酒时把毛豆当做下酒菜,更是“美到天上去了”。夏天、毛豆、啤酒,这三者简直是缺一不可的绝配。对我来说,如果再呼朋唤友,就更幸福了。夏天的幸福,毛豆功不可没。
  有一次,母亲尝试了一下用火锅底料煮毛豆,觉得有重庆特色。我觉得那样有些不伦不类,在我的老家,毛豆讲究的是纯粹的味道,不能掺杂别的东西。不过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那次煮出来的毛豆味道特别好。看来真的该入乡随俗,毛豆也可以吃出多种口味。毛豆并非我家乡的专属,任何一个地方都有。无论我们辗转到哪里落脚,都喜欢那些带有家乡印记的食物。所谓此心安处是吾乡,我觉得是因为异乡也有一些可以慰藉乡愁的食物。
  夏天的毛豆,在我的味蕾上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记。有毛豆的夏天,即使炎热也是美好的。 (唐占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