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优

　　

《春之韵》汤青/摄影

　　春日恹恹。午后，一觉醒来，已是四点过。鸟声盈耳，透过窗帘，已觉春光温雅而撩人。遂与友友相邀，一呼即应，驱车直奔桃花村去。
　　满目新翠赏心悦目，幽幽清香沁入肺腑。池塘小经人家，白墙红檐黛瓦。几幢独立的院落掩映于四月葳蕤的新绿之中，随意闲散，很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味。
　　不过，如今的桃花村早已名不符实——桃树锐减，枇杷才是主角。田间山头，房前屋后，一树一树的枇杷枝繁叶茂，成串的青果或耸于枝头或藏于叶间，颤颤悠悠，无不透出隐隐的诱惑。
　　没有了桃花的桃花村，素净，生动，风韵不减，美丽依旧。独栋小楼，绿树掩映，院落皆宽敞，花木为篱墙。小黄狗卧在院边月季花旁，盯着花儿发呆，偶尔翕动小鼻子，似在闻香。大朵大朵的月季，红的似火，粉的像霞，鲜妍明媚若美人的笑颜。昂首阔步的公鸡，顶一袭大红冠子，领一群毛羽漂亮的母鸡，唱着情歌，悠闲漫步于林间小道。水塘里，鸭们唱歌，鹅们临水照影。有情侣在池边垂钓，相依相偎，卿卿我我。钓线悠悠，笑语浅浅。
　　哗哗水声传来。哇！小河边架起了水车，河水源源不断翻入稻田，秧苗青青，春水涣涣。一下子想起那副有名的对联：“水车车水，水随车，车停水止；风扇扇风，风出扇，扇动风生”。老农的上联简洁生动，才子的下联经典应景，这真是有趣的传说。好久不见这样古老的提灌方式了，瞬间觉得自己时空穿越，误入桃源深处，回到了黄发垂髫怡然自乐的魏晋时代。
　　春起之苗，飞起地长，一天一个样。南瓜秧开疆拓土，攻城略地，巴掌大的绿叶子不断延展延展，爬上田埂，探过沟渠，白色叶脉众横交错，胖而肥硕的梢头劲儿十足，仿佛今夜就开一朵小黄花，明儿就结一个圆溜溜的小青瓜。丝瓜牵藤，辣椒开花，甜菜的叶片肥厚而硕大。
　　有人在浇菜，有人在除草，有人在耘田，有人在插秧。真真是“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人勤地不懒，好风景来源于汗水的浇灌，好日子在劳作之中变得更为香甜。如果没有了辛勤劳作，我们去哪里看花闻香，我们的肉身又靠什么来给养？俯身于大地的姿势，永远是田野里生生不息的诗行。
　　樱桃渐红，小玛瑙一样。看一眼，舌底生津。潘医生跳下去，摘了几个递过来。急往嘴里一凑，酸酸甜甜，爽！橘花正盛。“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洁白细碎的花朵洒满枝头，蜂舞花间，香沁心田，连空气都软糯起来，氤氲在花香之中的村落恍若一块香甜可口的糕点。盛放的橘真真担得起“后皇嘉树”的美誉。
　　好友晓徘徊花前，流连树下，静观慢赏，轻嗅赞叹，喜形于色，“咔嚓咔嚓”，不停地拍下这醉人的小花。李果压枝。从未见过结得如此密集的李，弹珠一样的果子累累然缀满了每一条枝桠，伸手可触，怎么都摘不完。像极了多年前老家庭院里的那一株——梦中无数次出现的情景赫然在目，又欢喜又凄然。
　　更为惊奇的是，居然见到了无花果！株植并不高大，枝桠开张，叶片少而宽大，果型大而奇特，恍若一枚略扁的绿色土豆。往昔只在市场里见过，紫红色的梨型果子，一字儿排开，据说营养丰富。没有尝过，不知味道如何。“无花果真的不开花吗？”“当然。”“没花哪来的果呢？”“无花果嘛！”哈哈哈！这真是有趣，对这“长在树上的糖包子”充满了好奇。
　　还有小小的紫红的油桃，清幽幽的毛桃，与枝叶一样鲜嫩的核桃，青杏，小梨。春将暮。多走一走，看一看，和亲爱的一起。记住草木的味道，记住春天的气息，还有，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