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宇

　　天水古代称秦州，是中华民族和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因其在伏羲氏“三皇之首”即始于此而得名于“羲皇故里”。天水历史文化资源丰富，遗存文物众多。这次随采风团参观天水博物馆时，我特意询问了讲解员天水市文物分布情况，她告诉我全市现有文物保护单位470处，其中有两处最值得参观，一个是麦积山石窟，另一个是南郭寺。
　　麦积山石窟内藏有跨越千年的东方微笑，令人神往。而南郭寺也因诗圣杜甫在此避难，写下了《咏天水南郭寺》一诗，吸引了历代文人墨客纷纷踏访拜谒。“南郭寺前春草绿，寺门深锁古藤垂。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斜。客子动归舟，孤云无尽时。悠悠洛城梦，何处是归期？”天水的气候早晚温差大，清明将至，春寒料峭，那天上午在龙城广场参加完非遗文化表演后时间尚早，偷得浮生半日闲，随即叫了一个网约车去南郭寺，拜谒诗圣杜甫，不给自己此行再留下遗憾。南郭寺坐落于天水市秦州区南山坳，因位于古代天水之南城郭外而得名，距今已有一千六百多年的历史。车子出了秦州主城区后驶入环山路，七绕八绕车子停在了南郭寺的山门前。下车后只见四周苍松翠柏，竹林幽静，远离了城市车水马龙的喧闹，颇有“深山古寺”之意。驻足山门阅览简介后才知，古寺始建于南北朝时期，承载着天水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南郭寺不像国内大多数寺院，它是坐南朝北建造的，从西向东由三道山门分为西院、中院、东院三个院落。寺内天王殿、钟鼓楼、禅林院、杜少陵祠等建筑气势恢宏，庄严肃穆，早在唐代就成了西北地区著名的佛教圣地和历代文人墨客览胜地，自古有“陇右第一刹”之称。
　　沿着石阶向上攀爬，进入了南山景区，左侧立有印刻了诗仙李白所作《南山寺》，右侧立着诗圣杜甫《秦州杂诗》，震撼了我的心灵。穿过寺院大殿行步来到“杜少陵祠”。从景区简介中了解，南郭寺原有东西两禅林院，光绪三十年，为纪念大诗人杜甫将东禅林院改为杜少陵祠。杜少陵祠内有杜甫雕像一尊，依山傍水，气势恢弘，前临耤水，背负幽林，古柏苍翠，巨槐参天，泉水北流，风景秀美。目之所及心之所向，缓缓靠近杜甫雕像前，心怀仰慕之情与他对视片刻，想起了一句话，灵魂相似的人终会跨越千山万水去相遇。时令已进入清明节气，能够在南郭寺拜谒诗圣杜甫，这在之前我做梦都没有梦到过，前日去了麦积山石窟，圆了亲近跨越千年的东方微笑的梦想，今又拜谒了心中神一般存在的诗圣杜甫，不得心生感叹，如果事与愿违，请相信老天自有排。
　　修缮一新禅院内，还有一间挂着“天水杜甫研究会”的牌子，中堂画上的杜甫悠然自得，目视远方，文思泉涌，低吟浅唱。唐肃宗乾元二年(公元759年)，诗圣杜甫因安史之乱辞职而携眷西行，在此住了三个多月，留下“山头南郭寺，水号北流泉。”“老树空庭得，清渠一邑传。”等一百多首脍炙人口的诗篇，更使人对其产生游兴与向往。虽然天水属于陇上，但它和西部戈壁沙漠中的敦煌大不相同，这里气候宜人，风景优美，被称为“陇上江南”。南郭寺内古柏参天，清新幽静，自古被列为秦州八景之一，名曰“南山古柏”。其中一棵“春秋古柏”在大雄宝殿前，树身分三枝，形似斧头，树干中还寄生着一棵朴树，令观者无不叹为观止。有专家考证，杜甫《山头南郭寺，水号北流泉》云：老树空庭得，清渠有邑传。”有一首诗写到了“老树”，指的就是这株古柏。经鉴定，这株“春秋古柏”的树龄在2300至2500年之间，仅次于陕西黄帝陵的古柏和山西晋祠的周柏，由于全国只有这一株这种奇树，现在已经成为南郭寺的“镇寺之宝”。
　　天水是一座泉水和温泉较多的城市，其中北流泉位于南郭寺东院观音殿前，从南山向北流过，故得名“北流泉”。后由僧人在寺院建井，又被称为湫池，又称南山灵湫。千年来，北流泉因杜甫《山头南郭寺，水号北流泉》诗而闻名天下，被誉为“陇上名泉之冠”。清末三十年(1904年)，秦州人怀着对诗圣的深情，将南郭寺东禅林院改为杜少陵祠，并制作杜甫和他的二子宗文、宗武的雕像，供世人永久纪念。有意思的是，在佛寺中建立诗人祠堂堪称秦州文化的一大奇观，可见杜甫在天水人民心中的地位。
　　春寒料峭，在天水南郭寺诗圣杜甫雕像前，读着雕刻在大理石上六十首杜甫流落秦州期间所作的古诗，眼前仿佛看到了在历史的沧海桑田中，为避战乱投亲而来的诗人杜甫，凝视着瑟瑟秋风中的这座充满战争烽火气息的边城，不禁疾首蹙额，怅恨不已。洗去满面风尘，颠簸劳碌了一路的家人，早已在暗夜中沉沉睡去，唯有诗人还在辗转反侧。不远处隐隐传来边城鼓角号鸣，一轮圆月笼罩着肃杀的边城，为国为民深感忧虑的诗人不禁发出一声长叹，颠沛流离中的他始终心怀天下，寄情于南郭寺的山水间，写下了百余首诗作，流传至今。
　　清明时节，杨柳依依。南郭寺里谒杜甫，往事如烟兮，不可追。又是一年清明节，倘若诗人穿越千年故地重游，一定不会再有“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的悲情。
　　千年之后，诗圣杜甫笔下处于“莽莽万重山”中的秦州古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进入新时代以来，以伏羲文化、大地湾文化、秦早期文化、麦积山石窟文化和三国古战场文化为主要内容的五大文化熠熠生辉，被誉为“羲皇故里”，“陇上江南”以及全球华人寻根祭祖圣地、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和中国历史文化名城等，长期积淀所形成的杜甫陇右诗文化，已成为古城文化的靓丽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