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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乡愁
2024年12月16日
字数:955
版次:04

尹晓华


  漂泊在外的游子,总会在他乡的餐桌上,想起家乡的饭菜。想家乡菜了,就是想家了,想家了,就是想母亲了。
  乡愁是家乡饭菜的味道,乡愁是母亲的味道。乡愁,淡淡的,像那老屋灰瓦上的炊烟,飘过一缕一缕,都是温暖的人间烟火;乡愁,浓浓的,像那院角大缸里的酸菜,烧成一碗一碗,都是醉人的乡村美味。
  记得小时候,母亲每年都会用青菜来腌作酸菜。每当冬季的时候,也是“菜荒”的时候。这个时候,母亲便把砍下来的青菜理好。青菜头切片晒成菜头干,留在来年春天吃;老了、泛黄了的叶子剁碎晒干,以备喂猪之需;尾部较嫩的叶子则摘下来,腌成酸菜,作为当下“菜荒”时的应急菜。
  三十多年前,我在镇上念书,离家有十几里的山路。每次去学校,得自带一个星期的菜。冬季,母亲做的酸菜就成了我饭盒里的主打菜。母亲为了不重样,每个星期就像变戏法一样,烧出不同口味的酸菜。日子久了,酸菜的味道,就在我心里烙下了印记。以至于多年后再回到家乡,我一口就能分辨出,哪一碗酸菜是母亲做的,哪一碗不是母亲做的。
  离开小镇后,我去了更远的城市打工。离家更远了,离母亲也更远了。每次打电话,母亲都会说:“华仔,你要多吃肉,不要把自己饿瘦了。”我说:“妈,肉哪有您做的酸菜好吃呀。”母亲是吃过很多苦的人,也许在她心里,能吃上肉,似乎就是最好的生活。她哪里知道?现在这稀松平常的肉,哪里有浸润了数十年乡愁的酸菜好吃呀。母亲以为我是打趣的话,只是呵呵一笑。而我,却是陈述实情之言,每每说完,就会生出万千思念。
  当然,无论母亲是真打趣也好,还是假装打趣也罢,她都会在我回家时烧一碗酸菜。而我,也会在母亲温暖的微笑里,如当年的孩童般,把一碗酸菜一扫而光。只有这种味道,也只有在母亲面前,似乎在外漂泊时所有的烦恼,都会被一扫而空。
  有人说,乡愁是家乡的山水和食物给喂养出来的。我想是的,乡愁是脑海中家乡山水的模样,乡愁也是家乡的一道酸菜。它让漂泊的游子在梦中能够找到安歇的地方,也让游子在尝尽生活的苦时,有一种家乡的味道,能够给予舌尖和心灵的慰藉。乡愁里有家乡的白月光,乡愁里也有母亲温暖的味道。
  早些天,我在菜地里摘回来一捆青菜,然后打电话给母亲,询问了酸菜的腌制方法。
  晚上,我把腌好的酸菜拿出来,学着母亲当年的手法炒了一碗。屋子里弥漫着诱人的“酸气”,那是温暖的人间烟火,那是醉人的乡村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