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伟建

　　

一

　　白菜，古人名其曰菘，这雅号我很喜欢。据说，至今，仍有些地方称白菜为菘菜。
　　六朝人周顒，喜好蔬食。文惠太子问菜食何味最胜？周曰:春初早韭，秋末晚菘。东坡诗云：早韭欲争春，晚菘先破寒。陆游诗云：可怜遇事常迟钝，九月区区种晚菘。
　　白菜价位低，是大众菜，是北方人过冬之必备品。
　　老百姓说，百菜不如白菜，看起来，白菜有百吃不厌之魔力。
　　老百姓说，立冬萝卜小雪菜，应季蔬菜最好吃。只有经霜历雪的白菜才能吃出真味。
　　每年霜降过后，我就开始准备买些白菜准备过冬。小区门口成了市场，附近菜农多有光顾。白菜上市的时节，大车小辆，人头攒动，品种也多：抱头白、天津绿，小黄芯儿。模样不一，味道各异，就看你好哪一口。
　　最近几天，我一直在吃小黄芯儿。这品种，身材修长，植株不大，一次一棵，最适合人少之家。说是叫小黄芯儿，其实连叶子都是黄的，仅有最外一两层叶片呈墨绿色。
　　小黄芯儿，芯儿可凉拌，菜帮可炒食。将芯儿切成细丝，油热后加辣椒丝与花椒，待辣椒出油，花椒出味。趁热浇于菜丝，再佐以细盐、香醋适量，酸辣可口，入口爽脆。
　　不管是啥品种，我觉得白菜最主要的做法还是炖，加点猪肉粉条，味道更好。肉要新鲜五花肉,肉剁大块,菜削大片,姜切长丝,葱斩小段。再加粉条若干，花椒少许,大料几粒,细盐数匙。下锅时,先把肥厚的白菜帮儿放在锅底,然后放肉,撒上姜、葱、花椒、大料、细盐等,最后捂上白菜添好水。大火烧开,细火慢炖。中间不翻锅,不添水,一气炖烂。这样炖的白菜,肥肉不腻、白菜入味。吃时,连肉加菜带汤,一人一大碗,不够再添。吃咸的,加酱油；喜酸的,倒香醋；爱辣的,浇辣酱……
　　冬日白菜美如笋。冬天又至，以食为天的百姓，谁不喜爱与自己口腹关系最为密切的一口锅、一刀肉、一棵大白菜呢？谁家厨房里没炖白菜这一保留菜呢？谁家家里不屯些大白菜呢？
　 

二

　　四时相往，寒秋柿霜。
　　个人很喜欢吃柿饼，一直以来，都喜欢。
　　单是附着在柿饼之上的那层白霜，就让我着迷。它让我想起温暖的秋阳，想起时间的力量，想起甜蜜的忧伤。
　　柿饼是一枚浓缩版的柿子，它把甜蜜的汁水交给了日光，将果皮与内在合二为一，只剩下劲道的有点粘牙的可口果糖。寒秋或严冬时节，柿饼是难得的一味小吃。
　　原来，县城某处，曾有家炒货店，店面经营多年。我爱吃炒货，一来二去，因之相熟。每年暑假，店面总要停业三两个月，国庆节后如期开业。门面不大，生意却好。店里常有柿饼，饼大味甜。
　　古书上说,柿有七绝:树多寿,叶多阴,无鸟巢,少虫蛀,霜叶美,果实佳,落叶可临书(制作书签)，是其它果树所不兼有的。柿子树，生性泼辣，结果又多。山区平原多有种植，农家院里也常见。
　　我住的小区里，绿化带里有几棵，每年秋至，总见果实盈枝，红若灯笼，增添不少风致。寒风至，树叶落，最后总会剩下几个小灯笼，挂在高枝之上，在寒风中瑟缩着，引来鸟儿啄食。
　　想起那年深秋去太行山，车入太行，在蜿蜒山道之间迂回，透过车窗常见山路两侧、沟壑之间，不时闪出一树树柿子来。当时想，这是无主之树么？三三两两的山民房顶上，红红火火一片，导游说，那是在晒柿饼。
　　因“柿”谐音“事”，古人便将诸多种喜庆吉祥的内涵融入其中，如“事事如意”、“四（五）世同堂”、“事事安顺”、“事事清白”等。又或与“如意”之物组合在一起，组成“事事如意”吉祥图案，常用于生辰、庆贺、婚礼之器物，广为流传。故，深秋红柿一直以来都很讨书画家的喜。
　　成熟的柿子，不易久存，价格不高，一次不能购买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