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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消
黎杰
2023年07月26日
字数:1,234
版次:04
  不热不夏天。
  我对夏天喜厌参半。喜夏,自有消夏之法。厌夏,厌夏之酷热,夏之烦躁。
  不过,喜,得过,厌,也得过。
  现今,已入后半夏,那就找好度夏之法吧。
  吹空调,是一法,摇蒲扇,也是一法。前几天,有朋友邀约驾车去海拔高一点地方避暑,我说哪哪儿都热,待家吧。朋友鼓动,家有空调不错,但你敢出门么?门外,寸步难行,街上在下火呀。祖国如此辽阔,凉快地方多着呢。是的,现代人会享受,冬天御寒,盛夏避暑,道道多了去,即使千里迁移都不算啥。
  可古人不行,任他脑洞大开、施尽浑身解数,也完成不了现代人某些操作。
  古时无空调,无电扇,但古人有的是消夏之法,他们消夏,真还算得上自然,环保。而且他们消夏,还能消出相当多的意趣来。
  北宋梅尧臣无疑懂消夏。择花木葱茏禅房,静心品茗纳凉。他消夏带禅意,深山寻一禅房,陪花草树木说话,与山水对弈,煮茶,静坐,慢慢消磨卷中时光。宁静如斯,惬意,惬意。
  相对来说,李白消夏要俗一点。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不羁诗仙略显粗陋凡俗,他的狂放,在盛夏之时体现得淋漓尽致,裸胸,袒背,脱巾,丢衣,慵懒地把自己俗体放置于大自然松风明月之下,放浪形骸,逍遥快活,独享山林无尽馈赠,此时李白与老百姓无二。
  同朝白居易,消夏档次高不少:何以消烦暑,端坐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避了世人打扰,独居院中,清幽如是,自然少烦恼,静心休养时,思绪悠远,眼里不存物,内心自然纯,如此遵从自己内心,当然会有清风徐来。你看,白居易多潇洒,目中无夏,任尔骄阳似火,他自无视,这是不是与心静自然凉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徐陵算是异类消夏。这位南宋诗人,他居然靠酌酒消夏:纳凉高树下,直坐落花中。狭径长无径,茅斋本自空。提琴就竹筱,酌酒劝梧桐。酒之燥热与夏之暑热,诗人徐陵却能将两者高度统一,奇不?不过,我查了资料,徐陵写此诗时,正是仕途不顺屡遭贬谪之时,这郁闷心情肯定好不了,热天八月,以酒解愁也解释得通。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徐陵不一般,因为他靠一壶杜康,便解去所有烦忧,所以他饮酒消夏是值当的,自我解压了,潇洒与旷达了,其忧郁症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借助棋琴书画,与夏共眠。松月生夜凉,风泉满清听;荷风送清气,竹露滴脆响;干竿竹翠数莲红,水阁虚凉玉箪空。这是文人雅士之消夏,而老百姓消夏就简单多了,或一扇,或假寐,或躺平,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那些年,我们凭了一冰棍,一汽水,一西瓜,“下咽顿除烟火气,入齿便作冰雪声。”嘴中嘁嘁嚓嚓,喉结咕咚有声,唇齿咬合不断,甘甜若饮露,暑热随之而去,夏之不热了。那些年,我们寻一池塘,或一小溪,一入水,扑通有声,畅快无比,那是童年的天堂。那些年,我们搭一晒席,放一簸箕,吹着风车,绻了睡,一睡一通宵,喜之不尽。
  夏也就此消了。
  热恼渐知随念尽,清凉常愿与人同。我信了心静自然凉,便开始读书,便开始品茗,在书中寻觅那份静,在茶中寻找那份清凉地。
  前几天,读到一篇花开半夏之文,花开,心情开,夏也不热了。
  念旧而不古,择法而消夏,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