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琪瑞

　　中秋节前，山里的老哥给捎我来一袋新产的小米，说熬粥金黄黄、晶亮亮，蒸饭筋道道、香喷喷，吃起来滋润、舒帖，养人哩。我打开袋子观之，一粒粒细小的米粒金灿灿，攥在手里滑爽温润，给人舒惬踏实之感。轻轻嗅之，谷香缭绕，有阳光的韵味、黄土的气息。
　　小米是谷子脱壳之后的果实，古称粟、稷、粱，北方人叫谷米、小米。黄河流域是小米的故乡，栽培历史悠久，是为五谷（稻、稷、麦、豆、麻）之一。
　　小米命贱，耐旱、耐盐碱、耐瘠薄，不择水土，即便是生长在较为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小米也能依靠其顽强的生命力存活下来。家乡种谷不多，只在一片坡岭地种上一点，很少施肥、浇水侍弄，待到秋天谷子长得一片茂盛，黄澄澄的谷穗谦逊得低垂着；小米太小，百余粒才有铜钱般一小片，故有“沧海一粟”之说。
　　小米养人，最妙的是熬粥。熬时，须用柴草用文火，不急不躁，不温不火，慢悠悠熬上大半个时辰，直熬得粥汁粘稠，黄灿晶亮，小米粥的清香氤氲开来，诱得人口鼻翕动，胃口大开。少时，每每在外野玩回家，满身寒气的我肠胃不适，母亲熬上一小锅小米粥，热乎乎吃下肚，顿感腹中暖流涌动，浑身轻惬。年纪渐大，在外应酬多，浓汤美酒吃坏了肠胃。踏着城市霓虹闪烁的夜色回来，妻子抓一把金黄的小米熬粥，吃时佐以家常小咸菜，三两海碗入肚，中和了油腻，化解了酒气，调养了脾胃，顿感遍身通畅。《本草纲目》中说，小米可“治反胃热痢，煮粥食，益丹田，补虚损，开肠胃”，我且时常享用小米这温补之妙了。
　　而今，谷子在我们这儿很少有种植的了，可母亲依然念着小米的好。地里的莠草和谷子长得相似，初时我们兄妹分不大清，母亲念叨着俗语：“低头的是谷子，昂头的是谷莠子。”莠草我们这儿还叫“谷莠子”，母亲狠狠拔掉几棵，说：“谷莠子长得再好再俊气，也脱不出小米来！”她还教导我们：“你们不要学谷莠子，要学谷子，做谦和的人、做实诚的人、做有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