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如珍
时届小暑,又是一季稻米熟。至暑夏,早稻熟了,大家很自觉地遵循“春争日、夏争时”谚语的提示,忙着开镰收割,生怕误了农时、农事。而新收的稻谷打出的新米,更是人们心心念念急于品尝的美味。
淘洗好的的新米,放在木甑上蒸煮,水蒸汽袅袅腾腾,很快将生米煮成了熟饭。揭开篾制的甑盖,一股浓郁的饭香扑鼻而来,瞬时弥漫整个空间。搲一勺米饭,饭粒个个晶莹剔透,糯白糯白。瞥一眼,激起的条件反射,让人食欲陡增,满口生津。捏一个饭团,也顾不了烫手,忙塞进嘴里。唾液中的淀粉酶与之充分融合,巧妙的化学反应,使米饭越嚼越甜,不忍一口咽进肚里。这样的米饭,无须下饭菜,便可津津有味、大快朵颐。
有些人家里的稻谷晚熟,这不打紧,邻里的互帮互助,可让你在同一时间品尝到新米的滋味。你可以拿着五升斗到别人家借来新米,以一饱口福,到时候再还米于人家便是。
别看如今由禾到谷、再由谷到米的过程很简单,割禾、脱粒、机米全部机械化,一气呵成。但这在1970年代以前,却要经过多道工序方能完成,且全凭人力,可谓耗时费力、历经周折。
田里成熟的水稻,一镰一镰地割倒,禾把在木质禾斛的板壁上用力甩打,“嘭嘭”作响。收来的稻谷潮湿、杂物多,须暴晒几天后再“扬谷”。谷物被铁铲抛向空中,借助风力,谷子混合物随即散开,再徐徐下落。禾衣、秕谷、稗草等较轻的东西落在远处,谷子、石子、泥块则落在近处。倘若没风,扬谷者会大声“哦啰啰、哦啰啰”地呼风,往往这一喊叫,还真的起了风。与谷子混在一起的石子、泥块等杂物,通过谷筛将其分开,这样,谷子的“净身”过程才算完成。
谷子脱壳大多用砻来完成,砻的外形像磨,原理也与推磨类似。砻谷是个体力活,一担谷下来,定然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也有用碾子来碾谷的,谷子放在直径五六米的圆形碾槽中,让牛拉着两轮的石碾转圈,牛代替了人力,则轻松了许多。不过石碾的重量要掌握好,轻了谷壳脱不了,重了米会被碾碎,须通过增减碾座上的石块来进行调节。脱壳后的米与谷壳,用米筛和木风扇分离,反复几次,最终得到糙米。
到了1970年代,大部分农村有了脚踩的打谷机,稻谷脱粒的效率大大提高。而且有了以柴油机为动力的机米机,使谷物脱壳简单容易,再经过风车一扇,米与糠分离,大米干净无杂物。
如今,超市的精制大米品种齐全,任人随意挑选。拆开包装,大米雪白发亮,粒粒圆润。电饭煲煮熟的米饭热气腾腾,软糯可口。可在我们记忆深处的那些粗糙的新米,依然更为香甜,因为它饱含了我们曾经的艰辛劳动和难忘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