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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与子
2023年12月11日
字数:1,856
版次:04

鲁正葳



  

金吉泰先生(资料图片)


  一本书,108个故事,35万字的长篇纪实文学《我的父亲金吉泰》,写的是金吉泰的小儿子金雷泉对父亲的礼赞和悠悠怀想。
  金吉泰何许人也?说是一个蹲在乡里写书的人。
  其实金吉泰这个名字,早在1955年随其处女作《特别使命》一文就出现在甘肃文坛,由于编辑在他名字前面加注农民二字,从此农民作家成为他一辈子的称呼和名片。
  在榆中县金崖乡土生土长的金吉泰,说是农民,却与众不同,他的文学天赋似乎是与生俱来的,用榆中人的话来说,就是胎里带。他,高小毕业就订阅《世界文学》,趴在炕桌上写小说,并且兴趣广泛。他把家中干农活的一头毛驴拉到40里外的兰州城卖得20块银元,买回一把小提琴练习拉琴,小镇上的人们惊奇得直摇头:不值得,不值得!他父亲很生气,骂他愚蠢!
  1955年他就在《甘肃文艺》发表小说,1956年参加甘肃省第一次文学创作者会议,1965年坐在地埂上看守生产队胡萝卜田的金吉泰,被通知赴京参加全国青年业余文学创作积极分子大会。没有像样的衣服又没钱,临行借了妻弟的棉袄穿上,借了四海奶奶的8块钱出发。与会者在北京合影留念,一大张照片5元,一小张3元,他只好要了3元的,带回家挂在堂屋的墙壁上。一个姓陈的村民说,金吉泰从北京回来了,穿着个马家娃(蝗虫般的一种小动物)的袄子,短短的,不合身。而他并不在乎别人的嘲笑。
  他就是一个趴在炕桌上写作的庄稼人,他以童心童趣探索平凡的日子,记录童话般的人生风景,穿插着梦幻。
  自从他在乡文化站当干事办黑板报起步,后来应聘进城,辗转供职于兰州好几家报刊编辑部,在将近二十年的编辑生涯中,以其作家的文学素养,为《兰州晚报农村版》《兰州晚报》《质量服务报》《青少年摄影报》精心打造报纸的副刊。
  早年他作为乡文化站的干事,倡议创办了全省第一个农民文学社“苑川文学社”,并举办了讲习班。
  他不仅热心参与闹社火、唱大戏、演小品等各项活动,还自娱自乐,在家中表演节目,哪怕只有两个半观众,他的老伴和小孙子,还有小狗。
  他穿着唐装唱歌,他登台唱戏,扮演玄奘,敲击木魚。他演小品,拿孙子玩的布娃娃、布老虎当道具……这只是他生活图景中的花絮。
  由于他的文学作品不断在省级、国家级报刊上发表,农民作家金吉泰声名鹊起,苑川河畔那个长着两棵枣树的农家院成为榆中县、兰州市乃至甘肃省许多文学爱好者和文友们相聚畅谈的一片乐土。
  金吉泰躺在烧热的土炕上看书,听见狗叫,他从纸糊的窗户中间小块玻璃一看,噢!文友来了,便一骨碌起身下炕迎接。
  金吉泰是我的良师益友,是他,介绍我加入中国作家协会的。我与他的交往和友谊,缘起一张独立刊号,独立发行,四开四版的报纸《兰州睌报农村版》,说来,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1985年12月,我奉派创办一张报纸《兰州晚报农村版》,出任主编,报纸的宗旨是“为农民说话,说农民的话。”因此,我随同兰州晚报社总编黄应寿“三顾茅庐”,慕名前往榆中县金崖乡,邀请农民作家金吉泰出山,担任《兰州晚报农村版》编辑。之后将近二十年的岁月里,他自己所谓的在兰州城里“打工”,实则应聘辗转于好几家报刊当编辑。他采写的《义犬救人》荣获全国晚报好新闻二等奖。
  暮年的金吉泰忍受眼疾困扰,视力减退,仍然笔耕不辍。当我看到他拿碳素笔写下核桃大的方块汉字歪歪扭扭跃然A4纸上,实乃令人心灵震撼。
  他是甘肃省文艺终身成就奖得主,更让我佩服的是,他八十岁时动笔写了长篇小说《农耕图》,45万字,十个月完成。儿子金雷泉作为第一读者,为之激情燃烧,连夜写了序言:《为父亲喝彩》。
  金雷泉是金吉泰七个孩子中最小的孩子——老生胎,父亲格外疼爱他,而他也是兄弟姐妹中出类拔萃的一个。他说父亲是他有靠背的椅子,其实他小时候没有摇篮没有童车,他记忆中的座椅就是父亲温暖的怀抱。
  在父亲身边长大的金雷泉就像是个“旁听生”,长时间的耳濡目染,言传身教,使他懵懵懂懂登上了文学的画舫,上师范后就喜欢上了写作。他跟随父亲从事业余文学创作三十多年,如今他和他父亲一样,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又是中国寓言文学研究会理事,中国科普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儿童文学研究会会员,其作品入选《中国寓言作品精选》《中国儿童文学百年百篇寓言卷》《中国现代寓言故事》《中国当代幽默寓言百篇》《中国当代儿童精品库寓言卷》《中国当代哲理寓言精品》等三十多种选本,作品多次荣获金骆驼奖、金江寓言文学奖以及“梦蝶杯”等多项寓言大赛奖,甘肃省黄河文学奖,金城文艺奖等。
  如此这般,父与子志趣相投,情深似海,堪称文坛百花园中两朵奇葩。
  作为金吉泰的文友、老同事,我拉拉杂杂写下这篇随想录,是因为拜读青年才俊金雷泉的著作《我的父亲金吉泰》有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