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应峰

　　在候车室候车的间隙，我捧着一本满溢文字芬芳的文学期刊，在习以为常的状态下，读着书中情意绵绵的爱情故事。
　　眼睛累了，我从书页间抬起头来，有个值得一提的发现：对面墙上，有一幅抽象画。不，是三张各具情态的脸，一张哭脸，一张笑脸，一张惊讶之脸。其实，这幅画在这儿已经很久了，只是以前我无缘注意到它，那是玛赛克墙砖上，线和点构成的抽象图案，细一看，满墙都是同样的画面。
　　哭脸嘴角下垂，眉头上蹙；笑脸嘴角上挑，眉尾上扬；惊讶之脸上，眼睛瞪成了圆圆的一点，嘴巴张成稍缺一角的O型。哭脸和笑脸面对，对比鲜明强烈，极为滑稽。那张惊讶的脸挂在哭脸和笑脸的上方，是对两张对比鲜明的脸表示不解呢，还是对生命中的红尘俗事、来来去去表示惊讶？
　　事实上，这些脸谱，随时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哭，是因为伤感，悲切，哀愁，或是因为有所失；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快乐抑或欣喜。但我看到的这张哭脸定格在那儿，再怎么看，也找不出半点高兴的成因，它让你看一眼后就会难过，那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悲切伤感之态。笑，是因为开心，幸福，快乐，或者是因为有所得，莫可名状地陷入亢奋欣喜的状态之中，当然，在这里，它仅仅是一种平和的幸福。这两张脸出现在生活中的时候，才有了生动，有了趣味，有了圆满。
　　哭和笑之外的惊讶，恰似超然物外的旁观者，在有意无意之间，洞察了这个雅俗与共的世界。他对人与人之间的爱和恨惊讶，对哭和笑惊讶，对是与非惊讶，对来与去惊讶，那缺一角的O型嘴巴好象在发问：所有在尘世之间生发的宠辱去留，究竟是为了什么？究竟是谁在主宰？
　　无论如何，凡俗是构成生命的元素，凡俗是生活的真。哭也好，笑也好，惊讶也好，都是人之常情。从书页间抬起头来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感觉中，墙上这些抽象的人间情态，不正是生活舞台上经常出现、经常演绎的戏剧化脸谱么！有了这些真切实在的凡俗的脸，人生才会简单而丰富，沧桑而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