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

　　抵达贵州铜仁的第一晚，饥肠辘辘的我们刚在摆满团餐的饭桌前坐下，灯突然灭了，毫无征兆，措手不及。“这是什么情况，餐厅服务员在和我们开玩笑吗？”有同事嘟囔。这是我们单位组织的疗休养团。我以为这是服务员不小心碰到了开关，或是保险丝断了，应该很快会来电的。谁知道，就听见门外有人在喊，“停电了，停电了。”停电了？两桌子坐着的同事们在这一片黑暗的屋子里面面相觑，屋外有月光都比屋内要亮一些。吃个饭还会停电，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停电在上海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进来的女服务员连连致歉，手上拿了两根蜡烛，给我们两张桌子各放了一根。小小短短的蜡烛固定在餐桌上，带来一点齐平的光亮，桌上有什么菜还是看不真切。问她：“这里经常停电吗？”她说：“只要是一下大雨，就很容易停电，这边到处都是山，而且不仅我们这边停，旁边的市区也会停电。”“这个样子，这里的发展是有很大瓶颈的呀。”不知是谁又低声说了一句。我攒了一筷菜，以为是肉，吃到嘴里才发现不是，像黑豆腐，咬着又黏糊糊的分明不是。用小罐桶装气烧的鱼汤已经沸腾了，里面还放了豆腐，我起身舀了一勺，因为看不清，到碗里的鱼肉是碎的，又舀了一勺，又是碎了的豆腐。不过味道还是挺不错的，鱼肉有嚼劲，豆腐也入味，鱼汤特别鲜美。有同事说：“这腊肉炒蒜苗也好吃，你尝尝……”
　　再进来的女服务员带了两盏方形探灯，照出一束束的白光，房间顿时亮了许多。灯光也像有感染力一般，邻桌的同事们有谁先打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然后是第二盏、第三盏……像燎原之势的星星之火，也点燃了我们这桌，大家不约而同地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灯光不期然地串联在一起，像交织在一起的美丽画卷。
　　不知是谁先说起的：“小时候，我家里也经常停电。”有同事回应：“我家里也是这样，特别是冬天，天黑得特别早，放学回家，屋外是黑的，屋里也是黑的，突然有一丝光亮冒出来，我一看，是我妈点起了灶台处的蜡烛……”我也被带进了回忆中，说：“我那个时候贪玩，还喜欢玩蜡烛油，点着的蜡烛里，其实这蜡油并不怎么烫人，我把蜡烛油倒在乱跑的小虫子身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一下子涌入了回忆停电时光的快乐海洋，我们早已忘却了原本是在吃饭中。
　　猛地，灯亮了，明晃晃的，像瞬间吹灭了我们的热情，一时间，大家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