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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金枝”的命运纠葛
——读邵丽小说《金枝》
2023年06月19日
字数:1,443
版次:04

李 季


  邵丽长篇小说《金枝》是一部家族史,讲述了中原周家的百年往事,主线是一个男人深陷在两个家庭、众多子女之间的矛盾亲情与爱恨纠缠,重点展现了周家三代“金枝”的不同命运。
  周家第一代“金枝”是穗子和朱珠。穗子是一个被封闭在旧式婚姻里的女人,她听命于家族安排嫁给周家少爷周启明,婚后半个月即被遗弃在老家,延续了婆婆和祖母相同的命运,虽被抛弃却又坚韧地生活着,为周家开枝散叶,延续着一支命脉。朱珠是周启明的革命伴侣,知书达理,对周启明乡下的前妻表面是谦让,骨子里却是冷漠排斥的。
  周家第二代“金枝”是周同语和栓妮子。周同语是周启明和朱珠所生的女儿。她是知名的艺术家,既漂亮,又有才华,还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但过得并不舒心,与父亲的隔阂让她寝食难安,女儿的成长令她忧心忡忡。她有着现代人的通病,焦虑,烦躁,亚健康。栓妮子是周启明和穗子所生的女儿,争强好胜,一直和父亲城里的儿女们较着劲。第二代金枝周同语和栓妮子既不愿辜负祖辈,又不甘示弱于父亲的另一个家庭。这种光宗耀祖、明争暗斗的思想虽然有些狭隘,却没有削弱她们的形象,反而为她们添加了一轮责任与担当的光环。
  周家第三代“金枝”是周同语的侄女周小语和穗子的外孙女周河开。周小语是被潜心培养的周家第三代,最后还是没有活成父辈希望的样子。周河开经历了两次婚姻,终于华丽蜕变,收获了真正的爱情,按自己的意愿活出了真我。
  故事的主要矛盾是周启明和穗子的包办婚姻,周启明离家革命后再娶,穗子却固守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传统观念,与周启明离婚不离家。周启明一人两个家庭,两个家庭不停斗争,互相牵制,种种矛盾由此而生,影响到后代成长,为几代人带来了无尽的情感创伤。在亲情伦理、家族代沟、爱情婚姻、子女教育、贫富贵贱、成败得失、伦理道德等种种现实困境面前,几代人辗转彷徨,个人与家庭的离合悲欢、隐秘而幽深的心路历程无不蕴含着动人心魄的力量。
  周家留不住男人,守在家里的都是女人。太祖母、祖母、穗子,周家三代女人被抛弃的命运悲剧,根源在哪里?“周家男人狠心肠,一家子的收成都供他们念书,念着念着就不回来了。丈夫走了,儿子也走了,现在孙子又跑得没个影。剩下一个女人操持着一大家子。”周家的男人对旧生活虽然抵制,却又深受家庭亲情的羁绊,于是造就了一代又一代的悲剧。
  《金枝》从曾祖父写到儿孙辈,时间跨度近百年,一个世纪的风云际会,牵系着一个家庭众多人物的命运浮沉。《金枝》出场人物众多,但作者所要着重展现的是女性群体,从独守空房、操持家业的太祖母,到吃斋念佛、温顺不语的祖母,从坚韧不拔、离婚不离家的穗子,到“以德报怨,以不争赢万般”的朱珠,周家几代女性用柔弱之躯,顽强地支撑起整个家族的香火延续,捍卫着家族的产业,乃至故土。她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金枝。她们看似柔弱,却赋予了整个家族传承和延续的精神力量。
  《金枝》表面上讲述的是一个父亲、两个家庭的困局,内里则是在向水一般柔弱而坚强的“金枝”们致敬。
  关于书名的来历,邵丽说:“金枝玉叶是每一个女孩子的梦想,我的生命的前半时坎坷不平,就把期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孩子们被金枝玉叶的捧着,娇嫩的生命却恰恰最容易被损伤,金枝是我的期许,也是我心底挥之不去的恐惧。”
  这部作品跨越100年的历史,写了五代人的命运起伏,外表看是家族谱,实质上是关于女人的心灵史。周家的男人们虽然走在时代的前面,但为周家支撑起一片天地的则是周家的女人们。不管时代如何变幻,不管生长环境有多大差异,这个家族的子孙们仍会以顽强的生命力茁壮成长,最终成为周家的“金枝玉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