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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漂泊的唐朝诗人
2023年04月06日
字数:1,188
版次:04

□ 程应峰


  诗人,就算身体不漂泊,心灵也一定会漂泊。何况是大唐时期的诗人呢?
  生在大唐,优裕一点,也只有马和马车,没有现代这样那样的交通工具。在那个遥远的时代,诗人,因为心中荡着诗情,装着远方,注定会举足向野,漂泊途中。
  如此一来,便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游子”了。漂泊,成为他们的一种生存状态,让他们拥有快意人生的体验。皇甫冉在《杂言无锡惠山寺流泉歌》中吟道:“我来结绶未经秋,已厌微官忆旧游。”白居易也有《忆旧游》一诗中感慨:“旧游之人半白首,旧游之地多苍苔。江南旧游凡几处,就中最忆吴江隈。”
  一个在茫茫红尘中漂泊的诗人,其淡淡的忧愁和怀想之情是可想而知的。诗人不是为漂泊而漂泊,而是为了寻找身体或精神的归宿而漂泊。山水之间的漂泊,是一种生命的观照和洗涤,面对山水的孤独,是一种澄清彻骨的孤独。
  漂泊,是与亲友的别离,也是一种自己与自己的离别。为了漂泊,所有的忙碌都在眼前消失,所有的俗事都在生命中隐去。漂泊的心,渺渺如烟霭,蒸蒸若云霞,那是一如孟浩然般“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的感觉,没有了烦躁,没有了喧嚣,但也拥有无法逃离的真实的虚幻,真切的寂寞孤独。
  王维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如此“柳暗花明”的漂泊之境,谁说不是哲学之境?水穷了,便有云起了,世事总在转化演变,不变的是一颗淡定的心,依然在尘世间回环着,寂静着,幽深着,愉悦着。
  漂泊,是理解生命的一种方式。惯于“遨游”的李白,写下《酬坊州王司马与阎正字对雪见赠》一诗:“游子东南来,自宛适京国。飘然无心云,倏忽复西北。”表达了自己对宛城的喜爱和景仰。一生游走的李白,就如漂浮的月,迷离的酒,永远置身于一种茫然寻求的人生状态。当他游荡五湖、炼丹松山时,朝廷成为自己的理想;而一当身在朝廷,山野游仙又成为他的目标。怪不得有人说:“李白终生寻觅和拥有的,注定是繁华而美丽的旅程。”
  漂泊,有时候是因为情不自禁。杜牧有“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之句,这正是他流落在池州“落拓载酒”时写下的,受排挤的杜牧偶尔想起任职过的“繁华不让京城”的扬州,又怎能没有“十年一梦”的漂泊感、悲伤感?更何况杜牧是一个“美姿容,好歌舞,风情颇张,不能自遏”的美男子,他漂泊的心,几乎让每一个接触过的青楼女子充满了希望和绝望。
  再如李商隐,他的“留得枯荷听雨声”,何尝不是漂泊途中写下的?一枝枯荷就是孤寂之中开放的花,一枝枯荷的雨点虽然恰恰击中了他内心的孤独,但他依然要痴痴地听,痴痴地在有情无情之间执着地冥想,执着地忧伤。哪怕是陷入“蜡炬燃烬泪始干”,“一寸相思一寸灰”的境地。
  对漂泊的诗人而言,他们关注历史大多基于个体命运。他们想为自己的命运找到一个可以言说的出处,一个人生的突破口。所以,他们在作万里之游的同时,总要在不经意之间读破万卷书,唯有这样,他们的见识和阅历才有了依附,才足以将一切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内化为有自我张力的生命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