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萌楠

　　父亲因办事顺路来看我，打来电话说，大概中午到，我准备好父亲的午饭。
　　离家几年，因平日工作忙，做菜于我而言，仍很生疏。这天我点了一大份水煮牛肉外卖，准备再炒个青菜，以解油腻。
　　菜还未做好，父亲抱着一个巨大的白色泡沫箱，已到了家门口。
　　泡沫箱四周封了几圈明黄色的胶带。我找来剪刀，沿着边沿划开箱子。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照旧是从家带来的土鸡土猪肉，处理干净的鱼，全部用一次性保鲜密封袋包好，四五个冰冻了的矿泉水瓶用以降温保鲜。这次还多了一个塑料大碗，父亲说里面是剁好拌好的新鲜肉馅。
　　吃饭时父亲麻利地把鱼和肉装进冷冻柜，肉馅留在外面，准备下午给我包些饺子冻起来。
　　父亲也不再说什么，只一直去夹我做的那道菜吃，对牛肉锅却毫无兴致。
　　这是我第一次做菜给他吃。虽然火候好像有些过了，青菜软趴趴的，颜色也不甚好看。可是父亲却说味道不错。
　　“以后自己多做些，少吃外卖。”过了一会儿，他又淡淡地嘱咐道。
　　吃过饭，父亲执意不肯睡午觉，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顺手叠起沙发上堆着的衣服。
　　父亲一向固执，我自知说不动他，只好进房间自己睡去。
　　一觉醒来，已过正午。父亲不知何时已出去买了新鲜的蔬菜和饺子皮回来，而此时的他则正在低着头包饺子。我走过去想帮忙，他朝我挥挥手，大概是嫌我手脚慢，打发我到一边去。
　　那个下午，父亲一直坐在桌边包饺子，我们不再说话。一个个肚子圆圆鼓鼓的小饺子从他的大手里溜出来，立在桌上，排成整齐的队列。
　　包完饺子后，已是黄昏。父亲本来准备去坐车回家，突然发现我有件衣服的纽扣掉了，便找来针线，迎着光，戴上老花镜，捻线、穿针，再密密地一针一针缝好。看着他皱着眉头认真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孩童时期父亲细心为我缝补棉裤的场景。
　　缝好纽扣，父亲也该走了，他坚持不让我送他，自己一个人下楼了。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父亲单薄的身体，踱着缓缓的步子走出小区。突然想到小时候，我骑在父亲的啤酒肚上玩耍，或是被他举在肩膀上看烟花，那个时候我感觉他那么高大。
　　如今，时光流逝，他的容貌变了，身体也变得单薄了，甚至话语也变得少了，但是对我的爱，却在匆匆的时光里，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