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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匹枣红马
2022年06月01日
字数:839
版次:03

□赵秀坡


  那年的一个黄昏,父亲牵着一匹枣红马进院子,它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农家小户。我刚伸手去抚摸它,它却不友好地昂起头,嘶鸣着抬起前蹄,父亲朝它甩了一下鞭子,它才老实些。“离它远些,踢一下可疼啦!”父亲警告我。“那要它有啥用呢?”我嘟囔了一句。“啥用?这匹马可比你有用多啦!以后,它就是咱家的棒劳力!”父亲高兴地说。
  不管它比我有没有用,反正因为它的到来,我多了一项任务——割马草。而它的胃口是惊人的大,我好不容易割的满满一篮子青草,被它风卷残云似的一会儿就吃光了,害得我又挎起篮子嘟囔着往地里走去。也许是我天天喂它青草的缘故,枣红马见了我总是长嘶一声,以示友好。再后来,我抚摸它柔滑的鬃毛,它也不尥蹄子了。
  农忙时,田地是枣红马的主战场。收割过庄稼的黄土地,土壤厚重,套着犁地的枷锁,枣红马迈开蹄子,身体奋力前倾,湿润的泥土犹如劈开的浪花顺着犁铧纷纷翻落。犁地是个力气活,掺不得丁点儿的虚假,每一步,枣红马都脚踏实地,全力以赴。我在前面牵着缰绳,父亲在后面扶着犁耙。走着走着,枣红色变得更加殷红,那是渗出的汗水打湿了马毛。走一会儿,枣红马就驻足休息一下,黑洞洞的鼻孔“呼哧呼哧”地喷出缕缕热气。这时候,我拔几棵青草放在它面前,它就贪婪地吃起来。重新积攒力量后,它又铆足劲,继续耕耘。这样一步步走下来,一晌能犁二亩地。用不了几天,就能犁完我家的十多亩地,真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每每犁过地后,卸下枷锁,父亲牵着枣红马在散发着泥土香味的土地上转转圈,然后枣红马顺势倒在松软的土壤上,腾起四蹄,来回翻转身体。这样既能除去身上的汗渍,又相当于给身体做个按摩,想着枣红马非常惬意吧!
  农闲时,枣红马随着父亲走南闯北,走街串巷,卖红薯、换大米等。拉着六七百斤重的货物,一天要经过十多个村庄,蹄印深深地烙在乡村坎坎坷坷的土路上。枣红马没有丝毫怨言,一直默默负重前行。有意思的是,回来时遇到岔路口,不用父亲指挥,它就知道该往哪条路上走,老马识途,的确不虚。
  至今每想起那匹枣红马,心头就会升起颇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