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字典里的温情时光
2021年10月25日
字数:1,287
版次:04
胡佑志
字典是一位不开口的老师,这句经典的名言代代流传。对现代人来说,想拥有一本字典,得来是易如反掌,对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我来说,在上小学时想拥有一本梦寐以求的字典,无疑比登天还难。
父亲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大字不识,字典是啥也许他都不懂。对于家境困难,经济拮据的父母,要供我和大姐、二姐上学已经是实属不易。但父亲尝够了没有知识的苦,所以无论家境怎样清贫,他都执意要让我们姊妹上学。
上小学的时候,记得是读二年级了,老师要求每个同学都能买一本字典,说是遇到生僻字好查找一下。我告诉了父亲,一连几天字典都无影无踪,我只好找别的同学借字典来完成作业。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有字典,渐渐地,没有字典的苦恼就伴随我而来,课堂上,字典派上了用场,而我只有干瞪眼,咬笔杆子发呆,要求查字典的作业难以完成。一回到家,我就将书包甩在一边,扬言不去读书了。父母见状,问我咋了,我边哭边说:“叫你们给我买字典,你们就是不买,我咋个查字嘛?”父亲呆愣在那儿,一时语塞。母亲安慰我说:“你别哭了,等星期天的时候,你就和你爸爸一起去买!”
终于盼来了星期天,父亲将木柴劈成长短一致的木块,打捆,挑到街上去卖。我跟在父亲身后,一捆大约五十来斤的柴禾,父亲挑在肩上,健步如飞,还不时回过头来,叫我跟紧一点。途经一铁索桥,大约有三四百米的距离,桥上人一多,铁索桥就像荡秋千一样,吓得我不敢前进,父亲挑着柴禾,腾出一只手来拉着我,心惊胆战地走过了铁索桥。
父亲来到集镇上,将柴禾卖了,拿着手中的五角钱和我一起来到了供销社,我指着字典,对父亲说:“就买这个”。一位阿姨将字典拿了过来,对父亲说:“八角五分一本。”只听父亲说了一句:“咋这么贵啊,今天卖的钱还不够给娃买一本字典哩!”我惊讶失望地抬起头,看见父亲左手在上衣口袋里摸出一角、二分、五分纸币来。最终,我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本心爱的字典。
有了字典,我睡着都感觉笑醒了,学习有了这高端配置,做起作业来也是如虎添翼。拼音查字、部首查字,运用得滚瓜烂熟。记得当时农村有信件往来,邻居熊伯伯一日拿来一封信,说是我上五年级了,叫我帮忙读给他听一下。我拿着信,念着念着,熊伯伯聚精会神地听,突然,有一个字难住了我,我赶紧拿出字典,认出了那个字,站在一旁的父亲和熊伯伯欣慰地笑了,还当着父亲的面直夸我。
爱读书看报的我,时常也会遇到不认识的字。那天和朋友一起逛街,见一小区门口打着横幅“祝某某壵小朋友生日快乐!”我看了半天都认不得三个“士”叠在一起读啥,平常看惯了三个木,三个石,三个水的字,但这三个“士”的字可谓难倒了英雄汉,问朋友,朋友也只是摇了摇头。想到自己爱与文字为伍,今天居然栽了跟斗,心情受损,急忙回家翻出字典,一查才知认“zhuang”。
字典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朋友,它教会了我许多不认识的字,没有字典,感觉就像跟文盲差不多。
父亲给我买的这本字典不觉间陪伴了我三十多年,其中我又传给了我儿子,待儿子毕业工作后,字典又完璧归赵回到了我手中。尽管封面和内页损毁了几页,但我还是倍加珍爱,每当在读书写作中需要时,我就会拿出字典。抚摸着它,就会想起父亲挑着一捆柴,与我走在那买字典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