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雨

　　去西部旅游，总是要与无数的山相遇。那是一种与烟雨江南绝不相同的异样的美。每当此时，心中总是会产生别样的思绪。
　　火车在一座座山的腹部穿梭，在明亮与昏暗间轮转，仿佛时空在不断转换。尤其是，坐在出租车内下山的时候，静静地看着数不清的山在视野中起伏蔓延。随着车的行进，一座座山从远处来到我的面前，又从我的视野中消失。看着它们，想象着在无尽岁月中，它们是如何矗立在这天地间，它们的模样是否有过变化，它们是否也经历过沧海桑田的痛楚与升华。
　　时间在慢慢流逝。车窗外的山仍然一座连一座地出现，又消失。最初，它们披着白雪的外衣，头上是一片无垠的幽蓝，白是纯粹的白，蓝是纯粹的蓝，不掺杂任何别的色彩。连绵不绝的雪山，千年孤独，万年孤独，那皑皑的白雪就是山的白发三千丈吗？
　　我觉得山也是性格各异的。
　　峭拔，冷峻，傲岸，是伟丈夫；温婉，妩媚，俏丽，是小女子。
　　他们有的顽皮，有的沉稳。看，那座凝然不语的山峰，正微笑地看着那些小山，而那些小山则像一个个顽童，在奔跑玩耍。
　　他们在这无垠的天宇间相知相惜，低语，浅笑，凝眸，叹息。当晨曦掠过，东山会撕下一缕金光送与西山；当夕阳轻抚，西山会剪下一缕晚风送与东山。
　　此时我的思绪已经越过无数星域，在浩瀚的时空跳跃，什么寒武纪、白垩纪、冰川纪，这看似漫长的时间，在山的生命中，也许就跟我们人类一样短暂。
　　雪山连绵不绝，在向车后跑去。究竟是我留不住你，还是你留不住我？我想不明白。看着山上的雪越来越少，我有些忧郁起来。
　　忽然，山尖上一抹白云，让我豁然开朗。原来，雪们不过是顽皮一下而已。
　　下了车，我静立在这荒野与人间的临界点。
　　一朵朵白云在山顶的天空游走，碧蓝的天宇顿时生动起来。
　　一座山扯了一片白云做了衣裳，又一座山轻轻揪住白云的尾巴，让它成为夕阳的裙衫。
　　白云是一群调皮的孩子，有的站在山巅，有的环绕在山的膝前。有的则落在草缝里，有的则钻进山的怀里。
　　白云与山缠绕，仿佛白雪不忍与山别离。
　　大山始终温和着，像慈祥的长者。
　　山是属于荒野的。人们所谓的悲喜哀愁，在这里竟那么渺小。把它们放到这旷野间，便化为霞，化为岚，化为风，缭绕在草间、河畔、云端，最终融于这旷野间，成为耸立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