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邱瑾玉

　　常住人口总量持续减少、人口出生率持续降低，这是我省人口大市天水市当前面临的人口形势。6月下旬，省政协“新形势下中国人口战略研究”课题组来到天水，走村镇、进社区，同育龄群体代表深入座谈交流，了解他们真实的生育意愿和诉求，运用解剖麻雀的方式，围绕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开展调查研究。
　　

二孩刚刚好 三孩有困难

　　天水市麦积区桥南街道书苑社区有3976名常住居民，18岁以上为3707人，是一个是生机勃勃的年轻社区。这里的群众生育意愿如何？课题组带着这一问题来此调研。
　　38岁的朱亚菲是这里的常住居民，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老大刚上初中，老二还在上幼儿园。朱亚菲说，自己和丈夫都非常喜欢孩子，生育二孩的意愿很强烈。所以政策一允许，他们很快就有了第二个孩子。不过当调研组询问，她和爱人是否有生育三孩的意愿时，朱亚菲连连摆手，表示随着年龄增长，没有更多精力抚育三孩。
　　与朱亚菲类似，小区住户张哲宇今年37岁，是一名自由职业者，同时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张哲宇说，两个孩子刚刚好，如果生育第三个孩子，那么在孩子三岁前都没有人帮助带护。
　　天水市麦积区马跑泉镇什字坪村位于城郊，这里产业资源富集，村集体经济发展起步较早，是省、市两级“文明村”，这里群众的生育意愿和城市社区有什么不同？
　　村民白凯东今年27岁，目前育有一女，他和妻子打算生二孩，但是并不考虑生三孩。村民赵绣的婚礼订在今年下半年，她考虑婚后生两个孩子，因为自己父母身体不好，而自己和未婚夫工作又很忙，无力抚育三孩。
　　“我希望生三个孩子。”调研座谈会上，丁华声是少数几个表达了三孩生育意愿的人。课题组成员，兰州大学经济学院教授、《西北人口》主编贾洪文在调查后分析到，丁华声从小成长在多子女家庭，所以自身抚育三孩的意愿强烈。
　　“生育三个孩子的家庭，普遍是经济条件较好的家庭。”省政协人口资源环境委员会主任王军通过分析丁华声的经济状况，作出了推测。
　　在参加调研访谈的23位育龄群众中，已抚育两孩的访谈者共9位，大家普遍都认为一个家庭生育两个孩子是最理想状态，而明确表示愿意生育三孩的则只有两位。
　　

育龄群众的希望与担忧

　　据国家统计局相关数据显示，自2016年全面放开二孩生育以来，中国的人口增长明显加快，是新世纪以来的最高水平。其中二孩出生增长显著，但是政策带来的集中生育效应也并非持续增长。
　　记者跟随调研组采访时了解到，随着全面两孩政策的实施，麦积区出生人口规模在“十三五”时期出现小幅增长，在2016年达到了峰值，之后逐渐下降。三孩政策实施后，人口总规模增长依然呈现下降趋势。
　　在“愿意生”带来的生育热潮下，群众也有着“敢不敢生”的细思量。
　　38岁的李小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目前全职在家照护孩子。李小娟的丈夫在大型国有企业上班，收入稳定。尽管家庭经济条件不错，但是李小娟表示不愿意生育三孩。“抚育一个孩子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不仅仅是喂养孩子长大这么简单。”
　　29岁的王惠是一名公务员，目前有一个2岁的孩子，由于夫妻二人工作繁忙，孩子主要由老人带着。“一个孩子都没有时间陪伴他，哪敢生育更多孩子？”
　　37岁的马芳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说：“现在优质教育资源短缺，上学要择校，课后还要上钢琴、美术、游泳、羽毛球等素质课程，这些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据记者观察，愿意生育二、三孩的家庭主要是考虑自己的孩子将来在生活上能有一个亲兄弟姐妹作为陪伴照应、避免孤独；不愿意生育二、三孩的家庭则各有各的苦衷，比如家里没有老人帮着带孩子，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容许，培养好孩子比生育更多孩子重要……
　　省政协委员瞿金叶在《强化青年一代生育责任感的提案》中分析认为，现在育龄人群“不愿生、不敢生、生不出、生不好”，主要原因：首先，是年轻一代在生育方面的观念大为转变，更注重优生优育，想给下一代更优质的生活和教育；其次，是适龄生育夫妇大多处于事业上升期，需要全身心投入工作；最后，是激烈的社会竞争，让许多年轻人迫于生活和工作压力，不选择生育其实是一种本能的自保。
　　抚育三孩，后顾之忧何解？
　　“麦积区积极稳妥实施全面三孩政策，积极落实便民措施，推行生育登记全程网办，通过公办、公办民营、民办公助等形式，提供全日托、半日托、临时托等婴幼儿照护服务，加快发展普惠托育机构，逐步探索解决群众不敢生、不愿生的痛点问题。”麦积区副区长成红梅告诉记者。
　　为此，成红梅建议，将托育服务纳入社区公共服务体系，采取政府购买、财政补贴、提供场地、减免租金、税费优惠等政策措施，大力发展社区托育服务。
　　当前，修改后的《甘肃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已正式公布施行，其中对符合规定生育子女的夫妻双方，在产假、护理假、育儿假、独生子女陪护假等方面作出明确规定，对于呵护育龄女性有了更为细致具体的法理依据。但在政策执行过程中，部分用人单位迫于用工成本压力，为了自身利益对女性存在用工歧视。
　　省政协委员杨晋梅、毛晓燕在提案中建议，政府应加强政策宣传和劳动监察，并由政府承担“产假成本”，将适婚育龄女性的休假成本与政府对企事业单位的财政补贴或减税直接挂钩，缓解企事业单位“产假成本”的后顾之忧，最大程度保障女性合法权益。
　　省政协委员张鸣实则建议，在妇女怀孕、生育和哺乳期间，按照国家有关规定享受特殊劳动保护并可以获得帮助和补偿，发放生育津贴。同时探索建立购房的优惠政策，一、二孩家庭在孩子18岁前，房贷利息（按人均住房面积平均数计）可减半，三孩家庭房贷利息（按人均住房面积平均数计）可全免。通过先易后难，先少后多，先试点后推广，多措并举、综合施策，切实降低家庭生育养育负担，充分释放年轻人的生育意愿，保障二、三孩政策落地。
　　人口问题事关国计民生、事关长远发展，这次沾满泥土、冒着热气的课题调研一定能为应对人口变化带来的挑战，促进人口长期均衡发展贡献政协的智慧和力量。 （文中受访育龄群体代表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