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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院里有一棵梨树
2021年07月28日
字数:1,131
版次:03
  黄廷付
  我是今年正月里才进的现在的这家纺织厂。刚进厂没几天,我就发现鱼池边竟然有一棵梨树。
  那棵梨树格外地受人关注。从它刚开出白色的花儿起,工友们就天天谈论着它。我们每天上下班都从那棵梨树下走过,总会不自觉地抬头看看那满树的春色。日子一天天过去,突然有一天,梨树上挂出许许多多的梨蛋子。工友们再从那里路过的时候,总会在树下悄悄地说些什么,而且说过还会发出一阵大笑声。我也不去打听别人说什么,每天依然抬头看看那些梨蛋子,我有时在心里猜想:老板为什么要在这里种一棵梨树呢?
  等到梨蛋子长到鸡蛋那么大的时候,工友们就不再在梨树下窃窃私语了,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抬头看着那满树的梨蛋蛋,他们的眼里满是欣喜,甚至还会在不经意间咽一下口水。只是这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并没能持续多久。有一天下班的时候,我看到一个大胖子拿着一根竹竿,在梨树下正用力地不断敲打着梨树,梨树下有几个女工,正高兴地跳来跳去,捡起那些不断掉落的梨蛋蛋,装进自己的围裙口袋里。一些陆续路过的工友,神情失落地抬头看着梨树,有的人摇摇头走了,有的人则小声嘀咕着,“造孽啊!梨子都还没长成就敲掉,这么小的梨子能好吃吗?”
  大胖子听了,也不生气,咧嘴笑着,“我们小时候在乡下,梨子不都是这么大就被我们偷偷地摘下来,吃了的吗?”
  大胖子说着话,还从地上捡起一个梨子,在衣服上蹭了一下,就塞进了嘴里。那梨子其实都没有他的嘴大,只见他没两口就吃完了。然后继续挥动着手里的竹竿,敲梨子。
  第二天早上,我来上班的时候,抬头看着梨树,又低头看看地上落下来的梨树叶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转身默默离开。从那之后,我很久一段时间路过那棵梨树下的时候,都没有再抬头看过它,因为我怕看到它残败的样子。过了大概一个月的时候,天已经很热了,我在车间三楼西面的楼梯上乘凉。那是一个为了做应急通道而修的楼梯,基本上没人走,不过那里很凉快。我站在楼梯口,不经意间往下眺望着,一眼就看到了那棵梨树,而梨树的顶端竟赫然残存着一个梨子。那个梨子已经长得比拳头还大了,它在树叶的掩映下,若隐若现。我当时惊喜得差点喊出声来,赶紧掏出手机,拍下这最后的一个梨子。不知怎么的,看着那张照片,我心里莫名的有满足感。下班的时候,再路过那棵梨树时,我还特意抬头寻找着那个梨子,还好,从树下这个角度看,真的看不到。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班长。班长一听,也有些惊讶,她笑着说:“等我们上夜班的时候,你去树上把那个梨子摘下来,留着你自己吃吧。”
  “这样不好吧,那是老板种的梨树呀。”“哎哟,老板家里什么没有?他根本不会吃这种梨子的。再说了,他当初种这棵梨树的时候,只是感觉好看而已。”
  “你说得也有道理哈。那等晚上,我把那个梨子够下来,给你吃吧。”
  “嘿嘿。”班长捂着嘴,笑了。